第六章１鮮血匯成曼陀羅 (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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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笑問。這個夏存功力實在讓她小瞧了，剛才，他竟然可以沖破重重禁制，潛入小狼身邊將她從曼陀羅和優陀羅的陣法裏救出來，他的力量，簡直不像是凡人所能擁有的。這個人，莫非並非凡人那麽簡單？
“我若投降，你可否請求鶴君不要取用她的肉身？”夏存低頭看著氣息奄奄的小狼，道：“只要能讓完完整整的她留在我身邊，我可以考慮合作。”
“這個……”度難鬼母為難的道：“佛主不會應允，玉公子不如換個條件。”
他們的佛主創立新教，頒布那麽多驚世駭俗的新教規，只是為了激勵、誘惑更多信徒追隨他、效忠他而已。
然而他自己，平生從不耽於享樂，遠離美食華服，更禁絕女色。他做所有的事情，都只有一個終極目的，那就是讓阿依努爾覆活，在他開創的佛國凈土與他長相廝守。
他做一切，都只是為了這一個終極目的，又怎麽可能答應夏存不取用小狼的肉身呢？
夏存笑道：“除了這個願望，這天下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我動心背叛皇帝和百姓，所以，請神使以後不必再提勸降的話。”
“玉公子故意用這個最不可能成交的條件來談判，看來是志在一死，也不接受招安，那就請吧。”度難鬼母結印胸前，示意他們進入酒樓。
看到他們只能乖乖的返回酒樓，梵瑤等人都是暗暗嘆氣，更覺逃出去的希望渺茫。
回到房間，將小狼放回床上，夏存給她胳膊上的傷口細心上藥包紮之後，坐回桌邊，與江野相視無語，都是一籌莫展。
不管他答不答應合作，小狼兩個多月後，都一定會被鶴君殺死，取用肉身供阿依努爾使用。難道這世上，真的沒有任何力量，可以與鶴君抗衡？
只要鶴君不死，想徹底剿滅鶴湖妖僧，無疑是空談。
不懂得大人心裏的萬千思量和憂慮，思染只關心此刻小狼的狀況，他爬到床上，趴在她的身邊，伸出小手摸摸她冰涼的臉頰和透明的唇瓣。
他眼前不斷閃現她狠狠劃破自己手臂，用自己的血吸引曼陀羅花搶食，趁機將他拋出去得救的一幕。這個妖女，好像不是特別壞吧？
剛才小狼拼死保護思染的一幕，靈念也看的清清楚楚，她跑到床邊，將自己手中端著的一杯子藏式酸奶遞給哥哥：“哥哥，聽說這種東西最有營養，你餵給她喝吧。”
７天巫蠱神放異彩
７天巫蠱神放異彩
思染接過來聞了聞，小臉皺成一團，幾乎想吐，他最不喜歡這些腥膻味道，雖然裏邊加了不少糖，他還是忍無可忍。
不過，目光落在小狼蒼白瘦削的臉上，所有的惡心感他都忍下了，用小匙給她餵食。可惜，她昏迷著，哪裏能餵得進去？
他想了想，自己喝一口，然後低下身子渡入她口中。
所有大人都不敢置信的齊齊望著這小家夥的一舉一動，夏存更是激動，幾乎有想哭的沖動。
他怎麽也不敢相信，對小狼最為敵視的兒子，竟然肯為了她，什麽難以忍受的異味都不介意。
他倆的關系，什麽時候悄悄改變了呢？
沈鏡心則是面色慘白，萬念俱灰，身子止不住有些顫抖。
好厲害的小狼，這麽快就收降了她沈鏡心撫養五年的孩子，大人小孩，無一不被其迷惑收伏，她還有什麽機會嗎？
不行，絕不放手，絕不認輸！單靠親情牽絆無法達成所願，那麽，就只能用下下策，殺了她。
她暗暗握緊拳頭，手心裏都是汗，不到萬不得已，她其實並不想下毒手。
因為這麽多年，夏存對她的無奈和退讓，都是鑒於她的默默付出，若她暴露出殘忍惡毒的一面，她會失去對他良心上僅有的一絲束縛。
他一旦明白她的為人，對她寒心，那麽她唯一的籌碼就會葬送。所以，如何對付小狼，她必須慎之又慎。
昏迷中的小狼被濃郁的腥膻味道嗆醒，眼睛都沒有來得及睜開，便忍無可忍的吐了出來。
思染及時躲開，委屈的大叫：“妖女，你幹嘛這樣不領情啊？”
小狼驚訝的看看他，再看看眾人，哭笑不得：“小不點，你給我餵的什麽？你想惡心死我嗎？”
“人家不是看你身體虛弱嗎，想給你補充點營養，沒想到你這麽過分。哼，以後我都不理你了。”思染憤然跳下床，撲到沈鏡心懷裏，氣鼓鼓的再也不瞅小狼一眼。
小狼郁悶的看向夏存，夏存道：“思染，這不能怪你娘親，她有很嚴重的厭食癥，尋常食物大部分都難以下咽，更何況是味道這麽濃烈嗆鼻的東西呢？”
“我娘親是沈鏡心，不是這個妖女。”思染撅嘴道：“還大人呢，這麽挑食。”
正在這時，忽然聽得外面驚天動地的巨響，小樂天酒樓都似乎有些晃動。
眾人慌忙奔到走廊上去看，只見酒樓的西、南、東三面都是烏壓壓的人群，看那服飾和兵器，顯然是天下各門各派都有，而且還有不少官兵。
官兵團團護著九架大炮，剛才那巨響，不用說就是巨炮發射到酒樓這邊的動靜。
這座酒樓雖然是巨石所建造，也被那威力無窮的巨炮震得塌陷一個邊角，所有守護門戶的僧侶全部沖殺出去。但是暫時被滿天飛蝗般的箭矢阻擋住攻勢，無法靠近巨炮。
夏存暗自驚訝，若說是他的人，必不會不等他的密令，就如此大規模的聯合天下各派高手同時強攻小樂天，還搬來官兵。
不到最後關頭，他不想采用傷亡最大的強攻戰術，只想盡可能憑借樓中各方勢力聯手突圍出去。
莫非還有勢力更驚人的一方，準備攻下小樂天？會是誰呢？他略一思忖，忽然想起武帝。
本來武帝方震是稱霸武林二十一年的盟主，雖然他的勢力主要分布在北方，但是獨霸長江百年的江氏已經徹底敗落，當今天下，已經全部並入武帝名下。只不過他平生不願踏足江南，平時都在西域、漠北、內蒙、東北活動，江湖中人能親眼看到他本人的，幾乎沒有。能感覺到他實力的事件也極少。
對於武帝的實力，他自己卻是深有體會。因為征戰沙場這六年來，皇帝存了要置他於死地的心，每次發給他的兵馬和糧草都少之又少，他屢次萬裏出征，都是孤軍深入敵國精最銳的騎兵汪洋裏。所謂每次都以少勝多、百戰百勝的神話，固然是他自身訓練出一支最悍不畏死的軍隊，以及擅於謀劃，又身先士卒，但是，也有兩次險些全軍覆滅，在最危急的關頭，被武帝派出的萬人隊所救。
可以在數十萬鐵騎中斬將殺敵，救出帝國軍的武林英豪，可見功夫和戰鬥力有多強。
若真的是武帝派出人手來攻打小樂天，那麽也許會有勝算。
只是，樓中被困的各方高手裏邊，他暗自推算，並沒有武帝方面的人員。
若說是武帝之子死神方曜，為了救出小狼，而如此大張旗鼓，可能性也不是太大。方曜他只在前幾天見過一次，能感覺得出那是個極度冰冷高傲的人，應該不會勞師動眾來營救小狼。
他最大的可能是，單槍匹馬，獨自闖樓救人。
江野抱臂當胸，遙望著激烈戰況，問：“那些人不是夏兄派來的吧？”
“不是，暫時看不出來是何方勢力。江兄怎麽看？”
“大概是來和鶴湖勢力叫板的吧，如此大手筆的攻打聲勢，很像是在展示實力。”江野微笑：“正主好像還沒有露面，真是很期待一睹幕後指揮者的風采。”
小狼忽然跳著道：“快看那邊，好漂亮的進攻啊。”
只見無數蝶翼蟻身的蠱蟲，在陽光下，從小樂天的六樓翩翩飛出，匯成一股彩色潮水綿綿不斷飛入官兵叢中。
那些似蝶似蟻的東西身上劇毒無比，只要一咬住人，就將體內的毒素傳入獵物身上，使得獵物麻痹眩暈，繼而視線模糊，神智錯亂而倒下，一刻鐘之後就斃命。
最可怕的是，這些蠱蟲喜歡群起而攻，分而擊之，逐個滅敵，試想該有多高的功力，才能從群蟲包圍中沖殺出去？
沒多久，便有數十名官兵慘叫倒閉，傷者更是不計其數。守護炮兵的官兵呼啦啦潰敗傷亡，雖然礙於軍令不敢竄逃，可是，已經無力保護炮兵，九門大炮無與倫比的狂猛攻勢立馬就偃旗息鼓了。
隨著彩色潮水的湧動擴散，傷亡繼續暴漲，不少功力不錯的武林中人也開始中招倒斃。
小狼喃喃感嘆：“好艷烈的死亡進程啊。我們就這樣袖手看熱鬧嗎？”
江野反問：“難道我們還能出去相助一臂之力？唉，如今除了你，樓中所有被囚禁者都無法離開這神秘強大的禁制。”
“好，那我這就沖出去救他們。”小狼說著就想直接飛掠出窗子，撲向廝殺正酣的修羅場。
夏存一把攬住她，禁錮在自己懷裏：“小狼，你身體衰竭至此，能不能一口氣飛到戰場中央都是問題，還想救人殺敵？好好呆著，你不出事，就已經算是幫我們大夥的忙了。”
“可是，眼睜睜看著那麽多人死於非命，我實在受不了。”她想掙脫他，卻白白累出一身虛汗，無法掙開，只好作罷。
夏存道：“你別太擔心，既然有人敢來強攻，就一定是有克制蠱蟲的辦法，不會這麽快就全軍覆沒的。”
“什麽辦法啊？奇兵在哪？”
小狼話剛說完，就見攻打小樂天的群雄後面，高高山崖上一處平整突兀的巖石上，蒼松下，一個鶴發銀氅的四五十歲老者，羽扇輕搖。
隨著扇子的輕搖，無數細微的閃閃銀光從扇底洶湧而出，迎風疾飛如電，綿延不絕，如一道細細流水，落入蝶蟻蠱蟲的彩色浪潮裏。
那些蠱蟲頓時亂扭亂舞，橫沖直撞，攻勢潰亂，很快就狂暴的自我噬咬殘殺起來，一時間殘碎的蝶翼和粉碎的蟻身零落如雨，簌簌墜落。
蝶蟻最終零落殆盡，而那線銀色細流依舊蜿蜒不斷湧向戰場中央，將矛頭對準了眾多鶴湖僧人。
只要銀色的細微之物入體，僧人就會在很短時間內狂性大發，眼睛變紅，敵我不分，自相殘殺。
一時間，本來已經占據上風的小樂天，趨於劣勢。
當那鶴發銀氅的老者出現後，原本倚窗觀戰的梵瑤，娥眉微微一蹙，不動聲色從陽臺上隱去身影。
一直密切關註著她的邵恒，為免下面攻打小樂天的高手們瞧見他倆，暴露身份，被度難鬼母等人擄為人質，也悄悄向一邊挪了挪，繼續觀戰，卻不讓下面的人能看到他。
度難鬼母手下的僧尼們，無不暗暗註意著酒樓內群雄和各教派的高人，想分析出樓內會不會有誰做外面眾高手和官兵們的內應，暫時，還沒有看出可疑的人。
現在，小狼又開始覺得那些僧人可憐了，只看得渾身發冷，蹙眉道：“攻打或者防守，一定要這麽殘忍嗎？”
夏存將她摟過來，埋首自己懷裏：“不忍心，那就別看，不論是定國安邦，還是江湖紛爭，向來都如此。小狼，你浪跡天下這麽些年，還是看不慣血腥嗎？”
“為什麽非要用血腥的手段解決天下風雲？不能溫和一點嗎？”小狼微微闔上眼睛：“我游走天地間，只想見識最好玩的美味風景民俗和傳說，不喜歡看到這種慘烈戰事。”
“若鶴湖大會能夠按照我心裏預定的方向進行和結束，天下暫時就會實現一段時間的盛世太平。如今西北東北和北方都已經安定，異族全部被驅逐，就剩下西域和西南這幾個省份不怎麽太平。”夏存柔聲道：“小狼，你一定要堅持活下去，在真正的治世開始之後，看一看這天下，沒有血腥的天下。”
小狼擡頭望著他，點了下頭：“好，我不會輕言生死。可是，你幫皇帝收伏四方逆賊，他卻未必會念及你一點功勞，該殺你，他還是會想方設法殺了你的。”
“自古君王莫不如此，這也沒什麽，何況他還存著得到你的心思。”夏存坦然一笑：“我會盡力小心，若真不能逃出聖上的毒手，那也無妨，只要我的理想實現了就好。”
社稷安穩，天下大治，實現一個真正的盛世太平，比起這個，個人生死榮辱真的不算什麽。他雖然也有些寒心於當今帝王的無情，但是不得不佩服其治理天下的卓越能力。
在感情上，度量狹小，在軍國大事上，卻不失為一代明君。如此，對一個君王來說，已經算是很難得了。
８九珠連發喪敵膽
九珠連發喪敵膽
江野笑道：“小狼，你樂觀一點，夏兄吉人自有天相，我江某可以拿性命擔保，他不會在鶴湖掛掉的。鶴湖勢力全部都在雅魯藏布江的源頭，那裏江河縱橫，水天茫茫，皇帝派出的眼線怎麽可能不出絲毫紕漏？在盛會結束後，夏兄想在那裏失蹤或者殉職，應該不難。”
夏存心裏一動，不錯，他盡可以在鶴湖大會結束後，用假死來逃避皇帝派出的無所不在殺招。
只要盛會結束，他征討蠻夷、掃除烽煙的使命就終結了，那一刻，肯定是皇帝眼線趁機下毒手，不惜一切代價暗暗誅殺他的時間。
但是那裏地形最是覆雜，大河交錯，也是逃亡的最佳地點。
小狼自從江邊夜晚，聽過江野分析夏存是清遠將軍，皇帝會不遺餘力置他於死地開始，自知夏存活下去的希望很渺茫，她就暗自灰心，所以一直沒有什麽求生的念頭。
但是，此刻聽江野這麽一提點，頓時重新燃起希望，驚喜的抱緊夏存，再也不想消極的求死了，悄悄在他胸口親了親，陶醉的埋首在他懷裏，緊緊摟抱著他的腰。
感覺到懷裏她的激動和振奮，重逢以來，夏存一直緊懸的心，總算放下，他感激的向江野投去一瞥。
江野受不了的避開目光，繼續關註戰況。
看到小狼如釋重負的開心起來，江野心裏，既釋然也苦澀。不管怎麽說，終於打開了她的心結。接下來，他江野該做的，應該是盡自己所有能力，助夏存逃過皇帝毒手吧？
只要這沒心沒肺的妖女能夠得償所願，與夏存遠走高飛，他江野就再無可以縈心掛懷之事。
不過，一看到沈鏡心的目光，他就心裏一陣不舒服。這個女人若一直不知進退，賴在夏存身邊，實在難辦。他又不能因為自己看她不順眼，就一招滅了她。
思染本來就因為年幼，個頭小，遠處的激烈戰況他踮著腳也看不到，要沈鏡心抱起來看。
靈念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麽，鬧著也要看，等江野抱她起來看了一眼，她嚇得哇哇大哭。思染只好從沈鏡心懷裏下來，把妹妹帶回房間裏邊陪著她玩，免得她害怕。
眼見那些僧人一個個受制於鶴發銀氅老者，瘋狂的自相殘殺，傷亡慘重。小樂天六樓窗口忽然又有奇異的小動物飛出，這次是五彩斑斕的大飛蛾，一個個足有巴掌大，撲棱棱爭先恐後的湧向戰場中央上空。
小狼聽得三樓有不少人在驚嘆議論，也趕緊從夏存懷裏擡起頭，轉身趴在陽臺上觀看。
果然好華麗的場景！只見那些斑斕大彩蛾扇動翅膀時，有億萬彩色粉末簌簌飄落，紛紛揚揚的彩粉在陽光下幻化出億萬華彩，絢美絕倫。
然而，至美的場景瞬間就變化成，下方綿延不斷而來的銀色細微生物冒起一股股彩色細煙，彩煙逝處，化為烏有。
原來，這彩蛾翅膀上的粉塵含著天下最劇烈的奇毒，任何動物在沾染到這些粉塵時，都會灰飛煙滅。
懸崖上的老者臉上含著一絲冷笑，羽扇一揚，再次有銀色物什不絕逸出，這次放出來的東西，個頭稍微大了一點，一個個大概有黃豆粒那麽大。
這些小東西疾如流光，嗖嗖嗖湧來，將那些彩蛾包圍起來，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沖進彩蛾的身子。所有彩蛾在瞬息之間全部發狂，蜂擁而上，自相殘殺，死狀比那些僧人和蝶蟻更慘烈。
有人驚呼：“天啊，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玄靈蟲嗎？”
“應該是吧，除了玄靈蟲，天下還有什麽蟲子能如此邪惡厲害？”有人嘖嘖驚嘆著回答。
小狼道：“夏存哥哥，你聽說過玄靈蟲嗎？”
夏存道：“只聽說過在這世上有兩個最邪惡的教派，都在西南幾個省份的深山密林之中，一個是蠱神教，一個是天巫教。據說蠱神教擅長飼養各種蠱蟲，以種種詭異的蠱殺人。另一個天巫教，則是以傳說中的屍蟲、傀儡蟲和玄靈蟲為禍世間，而最惡毒奇異的要屬玄靈蟲，操縱人類或者動物的神智，導致其自相殘殺而亡。”
江野補充道：“傳聞蠱神教側重於以毒殺人，而天巫教則是靠摧毀獵物的神經系統來殺敵。方法略有出入，殺傷力卻都驚世駭俗，天下間無人可以抵擋。”
“究竟哪個教派更厲害呢？”小狼又問。
江野道：“不好說，因為我也僅僅限於聽說，從來沒有見過。據說這兩個教派彼此敵視，都想一爭高下，做西南第一教。無奈始終難分勝負，而且，本著王不見王的宗旨，兩派的最高領袖，從來沒有碰過面，沒有機會正面交鋒過。”
“如此說來，那個懸崖上的老者，就是天巫教的教主了，六樓操縱蠱蟲的高手，想必就是蠱神教的教主。”小狼嘆道：“如此精彩絕倫的比試雖然好看，卻未免太殘忍了，若飼養這些東西只是用來觀賞多好啊。”
江野微笑：“傻狼，據說飼養蠱蟲者，往往要付出慘痛代價，十個人有九個半都會喪命，能成功的人少之又少。飼養玄靈蟲就更兇險了，稍有不慎，自己就會被蟲子反噬，摧毀飼養者的大腦。如果只是用來觀賞，誰會冒著生命危險飼養這些東西？”
“唉，換做是我，我倒是寧願那些蟲子只用來賞玩，把這麽漂亮神奇的小蟲子用於血腥殺戮，多煞風景啊。”小狼感嘆不已，心疼的望著遠方那些雕零如雨的彩蛾：“美好的東西，為什麽不能用在最美好的事情上呢？”
“哪有你這麽天真傻氣的笨狼啊，看東西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思維，整天都像在夢游。為人做事要講實惠功效，誰會靠傻乎乎的美夢來過活？”江野口中雖然嗤笑她傻氣，心裏卻越發喜愛這樣的女子，情不自禁伸手搭上她的肩膀，想攬著她一起觀戰。
但是，剛攬著她的肩膀，他就想到了她身後還站著夏存，暗自嘆口氣，他無聲的收回自己的手臂，移開一點距離。
小狼倒是沒有想那麽多，下意識的往他身邊湊湊，挽著他的手臂，一手指向遠處：“那些玄靈蟲太霸道了，你說六樓的教主還有法子對付嗎？”
“應該會有，不過，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一直鬥蟲子。畢竟真正決定勝負的，不是這些蟲子，應該是五樓那些高僧，還有湖邊那些來攻打小樂天的幕後高手。”江野強忍著想攬住她腰肢的念頭，道：“不知道誰能調動這麽多人手，從江湖，到朝廷，甚至最神秘的天巫教，都聽其號令，可想而知，那幕後指揮者，一定是極其厲害的角色。”
果然不出江野所料，彩蛾陣法被摧毀後，六樓的高手暫時停止出手。
那玄靈蟲控制住局面後，炮兵們開始重新發射，眼見一發發巨炮裝載完畢，小樂天這邊都毫無動靜，似乎是坐以待斃，等著被官兵們將酒樓夷為平地。
有人開始驚叫，有人開始興奮高呼，敵我雙方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。
而夏存知道，真正的實力較量，恐怕就要正式開始了。
一直到九發巨炮同時發射，天空、湖面全部被籠罩在死亡的巨大陰影裏，火藥味和烈焰遍布時空之際，突然，從五樓窗口連珠發射出九支金色巨箭。
這九支箭矢每一支都有兒臂粗細，金色的箭尖光華流轉，在空中宛如九輪金光迸射的小太陽，以不可思議的極限速度，後發先至，激射而去，在空中與九發巨炮相撞。
天地有剎那間的熾烈白芒，炫亮得所有人只能閉目，饒是如此，閉目稍微慢一些的人，眼睛已經刺痛流淚不止，少數幾個人痛的再也無法視物，眼前只餘一片白茫茫。
熾烈炫芒過後，是同時爆裂的震動天地的九發巨響，湖水和堤岸交界處的上空，是巨炮與金箭交鋒之處。
巨響過後，灰燼如雨墜落，煙塵蔽空。
湖水和巖石被巨大的爆炸氣旋激蕩得逆卷而上百米高空，驚濤擊岸，小樂天酒樓和官兵雙方都宛如澆灌了一場特大暴雨石子雨。
餘波反覆澎湃激蕩十幾次，才總算稍微平息下來，山腳下的官兵和群雄，與小樂天酒樓，都在這湖水和石頭雨的洗禮下，狼狽不堪，傷亡不小。
場面有片刻的死寂，所有人都被五樓那超越人類極限潛能的高手神力震撼住。
以人類血肉之身，能夠發出抵禦最強大的機械力量的箭矢，而且是九珠連發，每一支都蘊含著相同的莫測力量，這個人，實在已經不能被稱作是人類了吧？
一直沈默的沈鏡心，也不由發出一聲嘆息：“度難鬼母真是好生厲害，不愧是佛主須彌天的三大神使之一。鶴君有這樣厲害的屬下，看來鶴湖大會將是武林甚至整個天下數百年來最可怕的盛會，他要統一西南，進而染指中原天朝國土，並非是癡人做夢。”
夏存的心也沈重無比，以度難鬼母方才的力量來推算，他和江野，根本難以望其項背，更不用說五樓還有不少未曾現身的絕頂高手。
那個鶴君須彌天的勢力，實在太驚人了。
９我願一死讓良人
９我願一死讓良人
震驚過後，炮兵好不容易回過神來，再次加載炮火，準備發射。
但是這一次，他們剛剛開始發射，巨炮還沒有發射出炮膛，小樂天五樓就又已經九珠連發。
九支金色巨箭宛如穿裂時空的霹靂，散射出炫目奇光，華彩萬條，以肉眼難辨的奇快速度，同時穿進炮膛之中。
金箭的威力，和炮彈已經引發卻不得射出的反作用力，使得九門巨炮轟隆隆巨響，在彌天的火光和爆裂聲中，炸得粉身碎骨。
鋼鐵和火藥四散迸射，將周圍所有炮兵還有護衛他們的官兵全部炸得屍骨無存，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。
圍攻小樂天的剩餘人馬，一時間全部驚駭欲絕，進退不得，一齊將目光投向遠處山崖上的鶴發銀氅老者。
那老者一揮羽扇，清朗的聲音傳了下來，只兩個字：“暫撤！”
語畢，廣袖一甩，飛身離去，身影直沒入青天深處，看起來當真是天外飛仙一般的風骨氣度。
得了他的命令，驚魂不定的數百幸存者，全部在最短時間內撤離。
片刻之後，四下恢覆寂靜，只有清風浩蕩，湖水拍岸。
有裸露左臂的黑袍護衛僧人們，默默有序的清掃戰場，將殘肢碎肉投入湖中，做曼陀羅和優陀羅花的肥料。
得到血肉滋養，滿湖邪花恣意盛放，更加妖嬈。
嘆氣聲從樓上樓下紛紛響起，被困群雄，無不滿腹失望。
看來，想離開小樂天，難入登天啊。
小狼嘆口氣，轉身回房，趴在地上和思染靈念一塊玩鬧起來。
她生來貪玩淘氣，會玩的東西簡直數不勝數，隨便露兩手，就讓思染和靈念驚嘆莫名，圍著她直打轉，央求她多陪著玩一會兒。
她正玩得起勁，夏存進屋勸阻道：“小狼，別那麽淘氣了，休息一會去。”
“哦，知道了。”她聽話的躺倒床上，確實，現在身體很差勁，隨便玩一會，都感覺有些頭暈，身上冒虛汗，這是離死不遠的癥狀嗎？
眼見將近中午，江野問：“小狼，中午想吃什麽？”
“隨便吧，做一兩個稍微帶點酸辣味道的，其他的你們喜歡什麽就做什麽口味。”小狼說完可憐巴巴的看著夏存，征求意見。
夏存情知不能逼她太甚，這幾天她已經很配合他了，便點點頭：“好吧，稍微放點酸辣。”
“夏存哥哥真好啊。”小狼開心的恭維。
“是我真好才對吧，小狼，動手做菜的可是我呀，真是沒良心的東西。”江野打趣抱怨。
“就不說你好，怎麽樣？”小狼挑釁的挑挑眉。
江野無奈一笑：“只要你肯賞臉品嘗，不說我一個好字也成。”
夏存隨著他一起去廚房，兩個大男人，一個開始展現廚藝，一個開始煎藥。
也幸好度難鬼母特意給他倆開辟了一個廚房出來，否則和樓下樓上那些人的飯菜在一個廚房裏做，擁堵不說，還會串味，串味都是小事，關鍵是還會惹人嗤笑吧？
兩個赫赫有名的年輕高手，整天為一個女孩子的飯食和藥物忙碌，煞費苦心，傳出去大概不怎麽有面子。
小狼的臥室裏，這時就剩下兩個女子和兩個小孩。
沈鏡心倒了一杯水，從衣袖裏取出一個小小瓷瓶，道：“小狼，我跟隨著夏夫人也學了一點醫術，這是我煉制的強身健體藥丸，你吃幾粒試試，也許對你的身體有所裨益。”
“我不喜歡吃藥啊，姐姐你也知道的。”小狼蹙眉哭著臉回答。
沈鏡心坐在床邊，柔聲勸道：“這是姐姐的一片心意，小狼，你就勉為其難，吃了吧，你不想和夏存長相廝守了嗎？你現在的身體太差，恐怕連鶴湖都去不了，那裏可是海拔幾千米的高原大河呢，沒有健健康康的身體怎麽行？”
小狼有些遲疑的接過藥瓶，她心裏隱隱有疑問，沈鏡心為什麽會在夏存和江野離開房間的時候，才給她這瓶藥？
若她是真的關心她，何必特意避開夏存他們，這藥，恐怕有問題吧？
她沈吟不決，倒出來幾粒，只是看著，遲遲沒有服用。
剛剛在觀戰時，她還滿懷希翼，想等待夏存在鶴湖大會之後，設法詐死，逃離皇帝的毒手，好與她遠走他國，追尋她游歷世界山河的夢想。
可是此刻，沈鏡心卻想要她死，她該怎麽辦？拒絕，還是承受？
她將目光轉向正在房間裏開心玩耍的思染和靈念，這兩個小家夥，還有夏存，還有夏夫人，其實都適合和沈鏡心在一起吧？
整個家族，她小狼是唯一一個不和諧的存在，她妨礙了另一個女子的幸福，也導致了所有人的不痛快。
沈鏡心滿懷期待的看著她，問：“小狼，難道你怕姐姐不懷好意，覺得這藥丸有問題嗎？那我先吃給你看。”
她也倒了幾粒，正要服下，小狼嘆口氣，含了一口水，將藥丸服了，微笑道：“姐姐不用試了，你要我吃什麽，我就吃什麽，反正是我搶了你的幸福，自該還給你。”
沈鏡心一震：“你以為我要害你麽？”
“姐姐心裏在想什麽，只有自己知道，我不想深究，也不配質疑。你放心吧，我不和你搶。”她笑著接過她手裏的幾粒藥丸，裝進藥瓶：“是不是每天都要服用幾粒？”
沈鏡心點頭：“嗯，如果你嫌不好吃，那就算了，還給我吧。有夏存給你煎藥調養，我這些藥丸，其實可有可無。”
“既然姐姐費心了，我怎麽好拒絕呢？”小狼將藥瓶收起，平靜一笑：“我會按照姐姐希望的那樣，每天服用幾粒，絕不告訴夏存哥哥。”
看著她剔透絕美的雙眸，和平靜蒼白的面容，沈鏡心有些不安，小狼其實已經看出這藥有問題了吧？可是她竟然無所謂的服下，還承諾不讓夏存知道。
她驟然發現，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子，她其實從來都不了解她，不懂她。
她強占著夏存的心，不準他對她的心有絲毫不純，可是，她又總是決絕放手，不留一絲餘地的離開他。
明明愛他到為他可生可死，偏偏又總是可以為了另一個女子，放手離開。甚至，甘願被那另一個女子害死麽？
這個小狼，究竟是傻，是笨？還是，不夠愛夏存？
沈鏡心苦笑一聲，她理解不了小狼的思維，不過那不重要，反正是她自願吃她給的藥，她用不著心裏不安。
等開飯的時候，小狼安安靜靜的吃飯，到喝藥的時候，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，什麽也沒有和夏存、江野說。
沈鏡心掌心裏都是汗，可是，自始至終，小狼都那麽平靜，她一直懸著的心，稍微放下。然而，她卻有些不確定起來，自己這麽做，正確嗎？會不會弄巧成拙，反而失去夏存？
然而，開弓沒有回頭箭，既然她已經決定對她下手了，就不該後悔，更不該遲疑。再不除掉她，她什麽機會都沒有了。
孩子對小狼的敵意，已經一天天弱化，要不了多久，可能會親近她勝於她沈鏡心。
若失去兩個孩子的支持，她還有什麽籌碼嗎？
喝完了藥，小狼微笑道：“夏存哥哥，陽光真好啊，你陪我去曬曬太陽好嗎？”
“可以，多曬太陽對身體比較好。”夏存拉起她的手，去外面陽臺上，扶著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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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若投降，你可否請求鶴君不要取用她的肉身？”夏存低頭看著氣息奄奄的小狼，道：“只要能讓完完整整的她留在我身邊，我可以考慮合作。”
“這個……”度難鬼母為難的道：“佛主不會應允，玉公子不如換個條件。”
他們的佛主創立新教，頒布那麽多驚世駭俗的新教規，只是為了激勵、誘惑更多信徒追隨他、效忠他而已。
然而他自己，平生從不耽於享樂，遠離美食華服，更禁絕女色。他做所有的事情，都只有一個終極目的，那就是讓阿依努爾覆活，在他開創的佛國凈土與他長相廝守。
他做一切，都只是為了這一個終極目的，又怎麽可能答應夏存不取用小狼的肉身呢？
夏存笑道：“除了這個願望，這天下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讓我動心背叛皇帝和百姓，所以，請神使以後不必再提勸降的話。”
“玉公子故意用這個最不可能成交的條件來談判，看來是志在一死，也不接受招安，那就請吧。”度難鬼母結印胸前，示意他們進入酒樓。
看到他們只能乖乖的返回酒樓，梵瑤等人都是暗暗嘆氣，更覺逃出去的希望渺茫。
回到房間，將小狼放回床上，夏存給她胳膊上的傷口細心上藥包紮之後，坐回桌邊，與江野相視無語，都是一籌莫展。
不管他答不答應合作，小狼兩個多月後，都一定會被鶴君殺死，取用肉身供阿依努爾使用。難道這世上，真的沒有任何力量，可以與鶴君抗衡？
只要鶴君不死，想徹底剿滅鶴湖妖僧，無疑是空談。
不懂得大人心裏的萬千思量和憂慮，思染只關心此刻小狼的狀況，他爬到床上，趴在她的身邊，伸出小手摸摸她冰涼的臉頰和透明的唇瓣。
他眼前不斷閃現她狠狠劃破自己手臂，用自己的血吸引曼陀羅花搶食，趁機將他拋出去得救的一幕。這個妖女，好像不是特別壞吧？
剛才小狼拼死保護思染的一幕，靈念也看的清清楚楚，她跑到床邊，將自己手中端著的一杯子藏式酸奶遞給哥哥：“哥哥，聽說這種東西最有營養，你餵給她喝吧。”
７天巫蠱神放異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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思染接過來聞了聞，小臉皺成一團，幾乎想吐，他最不喜歡這些腥膻味道，雖然裏邊加了不少糖，他還是忍無可忍。
不過，目光落在小狼蒼白瘦削的臉上，所有的惡心感他都忍下了，用小匙給她餵食。可惜，她昏迷著，哪裏能餵得進去？
他想了想，自己喝一口，然後低下身子渡入她口中。
所有大人都不敢置信的齊齊望著這小家夥的一舉一動，夏存更是激動，幾乎有想哭的沖動。
他怎麽也不敢相信，對小狼最為敵視的兒子，竟然肯為了她，什麽難以忍受的異味都不介意。
他倆的關系，什麽時候悄悄改變了呢？
沈鏡心則是面色慘白，萬念俱灰，身子止不住有些顫抖。
好厲害的小狼，這麽快就收降了她沈鏡心撫養五年的孩子，大人小孩，無一不被其迷惑收伏，她還有什麽機會嗎？
不行，絕不放手，絕不認輸！單靠親情牽絆無法達成所願，那麽，就只能用下下策，殺了她。
她暗暗握緊拳頭，手心裏都是汗，不到萬不得已，她其實並不想下毒手。
因為這麽多年，夏存對她的無奈和退讓，都是鑒於她的默默付出，若她暴露出殘忍惡毒的一面，她會失去對他良心上僅有的一絲束縛。
他一旦明白她的為人，對她寒心，那麽她唯一的籌碼就會葬送。所以，如何對付小狼，她必須慎之又慎。
昏迷中的小狼被濃郁的腥膻味道嗆醒，眼睛都沒有來得及睜開，便忍無可忍的吐了出來。
思染及時躲開，委屈的大叫：“妖女，你幹嘛這樣不領情啊？”
小狼驚訝的看看他，再看看眾人，哭笑不得：“小不點，你給我餵的什麽？你想惡心死我嗎？”
“人家不是看你身體虛弱嗎，想給你補充點營養，沒想到你這麽過分。哼，以後我都不理你了。”思染憤然跳下床，撲到沈鏡心懷裏，氣鼓鼓的再也不瞅小狼一眼。
小狼郁悶的看向夏存，夏存道：“思染，這不能怪你娘親，她有很嚴重的厭食癥，尋常食物大部分都難以下咽，更何況是味道這麽濃烈嗆鼻的東西呢？”
“我娘親是沈鏡心，不是這個妖女。”思染撅嘴道：“還大人呢，這麽挑食。”
正在這時，忽然聽得外面驚天動地的巨響，小樂天酒樓都似乎有些晃動。
眾人慌忙奔到走廊上去看，只見酒樓的西、南、東三面都是烏壓壓的人群，看那服飾和兵器，顯然是天下各門各派都有，而且還有不少官兵。
官兵團團護著九架大炮，剛才那巨響，不用說就是巨炮發射到酒樓這邊的動靜。
這座酒樓雖然是巨石所建造，也被那威力無窮的巨炮震得塌陷一個邊角，所有守護門戶的僧侶全部沖殺出去。但是暫時被滿天飛蝗般的箭矢阻擋住攻勢，無法靠近巨炮。
夏存暗自驚訝，若說是他的人，必不會不等他的密令，就如此大規模的聯合天下各派高手同時強攻小樂天，還搬來官兵。
不到最後關頭，他不想采用傷亡最大的強攻戰術，只想盡可能憑借樓中各方勢力聯手突圍出去。
莫非還有勢力更驚人的一方，準備攻下小樂天？會是誰呢？他略一思忖，忽然想起武帝。
本來武帝方震是稱霸武林二十一年的盟主，雖然他的勢力主要分布在北方，但是獨霸長江百年的江氏已經徹底敗落，當今天下，已經全部並入武帝名下。只不過他平生不願踏足江南，平時都在西域、漠北、內蒙、東北活動，江湖中人能親眼看到他本人的，幾乎沒有。能感覺到他實力的事件也極少。
對於武帝的實力，他自己卻是深有體會。因為征戰沙場這六年來，皇帝存了要置他於死地的心，每次發給他的兵馬和糧草都少之又少，他屢次萬裏出征，都是孤軍深入敵國精最銳的騎兵汪洋裏。所謂每次都以少勝多、百戰百勝的神話，固然是他自身訓練出一支最悍不畏死的軍隊，以及擅於謀劃，又身先士卒，但是，也有兩次險些全軍覆滅，在最危急的關頭，被武帝派出的萬人隊所救。
可以在數十萬鐵騎中斬將殺敵，救出帝國軍的武林英豪，可見功夫和戰鬥力有多強。
若真的是武帝派出人手來攻打小樂天，那麽也許會有勝算。
只是，樓中被困的各方高手裏邊，他暗自推算，並沒有武帝方面的人員。
若說是武帝之子死神方曜，為了救出小狼，而如此大張旗鼓，可能性也不是太大。方曜他只在前幾天見過一次，能感覺得出那是個極度冰冷高傲的人，應該不會勞師動眾來營救小狼。
他最大的可能是，單槍匹馬，獨自闖樓救人。
江野抱臂當胸，遙望著激烈戰況，問：“那些人不是夏兄派來的吧？”
“不是，暫時看不出來是何方勢力。江兄怎麽看？”
“大概是來和鶴湖勢力叫板的吧，如此大手筆的攻打聲勢，很像是在展示實力。”江野微笑：“正主好像還沒有露面，真是很期待一睹幕後指揮者的風采。”
小狼忽然跳著道：“快看那邊，好漂亮的進攻啊。”
只見無數蝶翼蟻身的蠱蟲，在陽光下，從小樂天的六樓翩翩飛出，匯成一股彩色潮水綿綿不斷飛入官兵叢中。
那些似蝶似蟻的東西身上劇毒無比，只要一咬住人，就將體內的毒素傳入獵物身上，使得獵物麻痹眩暈，繼而視線模糊，神智錯亂而倒下，一刻鐘之後就斃命。
最可怕的是，這些蠱蟲喜歡群起而攻，分而擊之，逐個滅敵，試想該有多高的功力，才能從群蟲包圍中沖殺出去？
沒多久，便有數十名官兵慘叫倒閉，傷者更是不計其數。守護炮兵的官兵呼啦啦潰敗傷亡，雖然礙於軍令不敢竄逃，可是，已經無力保護炮兵，九門大炮無與倫比的狂猛攻勢立馬就偃旗息鼓了。
隨著彩色潮水的湧動擴散，傷亡繼續暴漲，不少功力不錯的武林中人也開始中招倒斃。
小狼喃喃感嘆：“好艷烈的死亡進程啊。我們就這樣袖手看熱鬧嗎？”
江野反問：“難道我們還能出去相助一臂之力？唉，如今除了你，樓中所有被囚禁者都無法離開這神秘強大的禁制。”
“好，那我這就沖出去救他們。”小狼說著就想直接飛掠出窗子，撲向廝殺正酣的修羅場。
夏存一把攬住她，禁錮在自己懷裏：“小狼，你身體衰竭至此，能不能一口氣飛到戰場中央都是問題，還想救人殺敵？好好呆著，你不出事，就已經算是幫我們大夥的忙了。”
“可是，眼睜睜看著那麽多人死於非命，我實在受不了。”她想掙脫他，卻白白累出一身虛汗，無法掙開，只好作罷。
夏存道：“你別太擔心，既然有人敢來強攻，就一定是有克制蠱蟲的辦法，不會這麽快就全軍覆沒的。”
“什麽辦法啊？奇兵在哪？”
小狼話剛說完，就見攻打小樂天的群雄後面，高高山崖上一處平整突兀的巖石上，蒼松下，一個鶴發銀氅的四五十歲老者，羽扇輕搖。
隨著扇子的輕搖，無數細微的閃閃銀光從扇底洶湧而出，迎風疾飛如電，綿延不絕，如一道細細流水，落入蝶蟻蠱蟲的彩色浪潮裏。
那些蠱蟲頓時亂扭亂舞，橫沖直撞，攻勢潰亂，很快就狂暴的自我噬咬殘殺起來，一時間殘碎的蝶翼和粉碎的蟻身零落如雨，簌簌墜落。
蝶蟻最終零落殆盡，而那線銀色細流依舊蜿蜒不斷湧向戰場中央，將矛頭對準了眾多鶴湖僧人。
只要銀色的細微之物入體，僧人就會在很短時間內狂性大發，眼睛變紅，敵我不分，自相殘殺。
一時間，本來已經占據上風的小樂天，趨於劣勢。
當那鶴發銀氅的老者出現後，原本倚窗觀戰的梵瑤，娥眉微微一蹙，不動聲色從陽臺上隱去身影。
一直密切關註著她的邵恒，為免下面攻打小樂天的高手們瞧見他倆，暴露身份，被度難鬼母等人擄為人質，也悄悄向一邊挪了挪，繼續觀戰，卻不讓下面的人能看到他。
度難鬼母手下的僧尼們，無不暗暗註意著酒樓內群雄和各教派的高人，想分析出樓內會不會有誰做外面眾高手和官兵們的內應，暫時，還沒有看出可疑的人。
現在，小狼又開始覺得那些僧人可憐了，只看得渾身發冷，蹙眉道：“攻打或者防守，一定要這麽殘忍嗎？”
夏存將她摟過來，埋首自己懷裏：“不忍心，那就別看，不論是定國安邦，還是江湖紛爭，向來都如此。小狼，你浪跡天下這麽些年，還是看不慣血腥嗎？”
“為什麽非要用血腥的手段解決天下風雲？不能溫和一點嗎？”小狼微微闔上眼睛：“我游走天地間，只想見識最好玩的美味風景民俗和傳說，不喜歡看到這種慘烈戰事。”
“若鶴湖大會能夠按照我心裏預定的方向進行和結束，天下暫時就會實現一段時間的盛世太平。如今西北東北和北方都已經安定，異族全部被驅逐，就剩下西域和西南這幾個省份不怎麽太平。”夏存柔聲道：“小狼，你一定要堅持活下去，在真正的治世開始之後，看一看這天下，沒有血腥的天下。”
小狼擡頭望著他，點了下頭：“好，我不會輕言生死。可是，你幫皇帝收伏四方逆賊，他卻未必會念及你一點功勞，該殺你，他還是會想方設法殺了你的。”
“自古君王莫不如此，這也沒什麽，何況他還存著得到你的心思。”夏存坦然一笑：“我會盡力小心，若真不能逃出聖上的毒手，那也無妨，只要我的理想實現了就好。”
社稷安穩，天下大治，實現一個真正的盛世太平，比起這個，個人生死榮辱真的不算什麽。他雖然也有些寒心於當今帝王的無情，但是不得不佩服其治理天下的卓越能力。
在感情上，度量狹小，在軍國大事上，卻不失為一代明君。如此，對一個君王來說，已經算是很難得了。
８九珠連發喪敵膽
九珠連發喪敵膽
江野笑道：“小狼，你樂觀一點，夏兄吉人自有天相，我江某可以拿性命擔保，他不會在鶴湖掛掉的。鶴湖勢力全部都在雅魯藏布江的源頭，那裏江河縱橫，水天茫茫，皇帝派出的眼線怎麽可能不出絲毫紕漏？在盛會結束後，夏兄想在那裏失蹤或者殉職，應該不難。”
夏存心裏一動，不錯，他盡可以在鶴湖大會結束後，用假死來逃避皇帝派出的無所不在殺招。
只要盛會結束，他征討蠻夷、掃除烽煙的使命就終結了，那一刻，肯定是皇帝眼線趁機下毒手，不惜一切代價暗暗誅殺他的時間。
但是那裏地形最是覆雜，大河交錯，也是逃亡的最佳地點。
小狼自從江邊夜晚，聽過江野分析夏存是清遠將軍，皇帝會不遺餘力置他於死地開始，自知夏存活下去的希望很渺茫，她就暗自灰心，所以一直沒有什麽求生的念頭。
但是，此刻聽江野這麽一提點，頓時重新燃起希望，驚喜的抱緊夏存，再也不想消極的求死了，悄悄在他胸口親了親，陶醉的埋首在他懷裏，緊緊摟抱著他的腰。
感覺到懷裏她的激動和振奮，重逢以來，夏存一直緊懸的心，總算放下，他感激的向江野投去一瞥。
江野受不了的避開目光，繼續關註戰況。
看到小狼如釋重負的開心起來，江野心裏，既釋然也苦澀。不管怎麽說，終於打開了她的心結。接下來，他江野該做的，應該是盡自己所有能力，助夏存逃過皇帝毒手吧？
只要這沒心沒肺的妖女能夠得償所願，與夏存遠走高飛，他江野就再無可以縈心掛懷之事。
不過，一看到沈鏡心的目光，他就心裏一陣不舒服。這個女人若一直不知進退，賴在夏存身邊，實在難辦。他又不能因為自己看她不順眼，就一招滅了她。
思染本來就因為年幼，個頭小，遠處的激烈戰況他踮著腳也看不到，要沈鏡心抱起來看。
靈念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麽，鬧著也要看，等江野抱她起來看了一眼，她嚇得哇哇大哭。思染只好從沈鏡心懷裏下來，把妹妹帶回房間裏邊陪著她玩，免得她害怕。
眼見那些僧人一個個受制於鶴發銀氅老者，瘋狂的自相殘殺，傷亡慘重。小樂天六樓窗口忽然又有奇異的小動物飛出，這次是五彩斑斕的大飛蛾，一個個足有巴掌大，撲棱棱爭先恐後的湧向戰場中央上空。
小狼聽得三樓有不少人在驚嘆議論，也趕緊從夏存懷裏擡起頭，轉身趴在陽臺上觀看。
果然好華麗的場景！只見那些斑斕大彩蛾扇動翅膀時，有億萬彩色粉末簌簌飄落，紛紛揚揚的彩粉在陽光下幻化出億萬華彩，絢美絕倫。
然而，至美的場景瞬間就變化成，下方綿延不斷而來的銀色細微生物冒起一股股彩色細煙，彩煙逝處，化為烏有。
原來，這彩蛾翅膀上的粉塵含著天下最劇烈的奇毒，任何動物在沾染到這些粉塵時，都會灰飛煙滅。
懸崖上的老者臉上含著一絲冷笑，羽扇一揚，再次有銀色物什不絕逸出，這次放出來的東西，個頭稍微大了一點，一個個大概有黃豆粒那麽大。
這些小東西疾如流光，嗖嗖嗖湧來，將那些彩蛾包圍起來，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沖進彩蛾的身子。所有彩蛾在瞬息之間全部發狂，蜂擁而上，自相殘殺，死狀比那些僧人和蝶蟻更慘烈。
有人驚呼：“天啊，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玄靈蟲嗎？”
“應該是吧，除了玄靈蟲，天下還有什麽蟲子能如此邪惡厲害？”有人嘖嘖驚嘆著回答。
小狼道：“夏存哥哥，你聽說過玄靈蟲嗎？”
夏存道：“只聽說過在這世上有兩個最邪惡的教派，都在西南幾個省份的深山密林之中，一個是蠱神教，一個是天巫教。據說蠱神教擅長飼養各種蠱蟲，以種種詭異的蠱殺人。另一個天巫教，則是以傳說中的屍蟲、傀儡蟲和玄靈蟲為禍世間，而最惡毒奇異的要屬玄靈蟲，操縱人類或者動物的神智，導致其自相殘殺而亡。”
江野補充道：“傳聞蠱神教側重於以毒殺人，而天巫教則是靠摧毀獵物的神經系統來殺敵。方法略有出入，殺傷力卻都驚世駭俗，天下間無人可以抵擋。”
“究竟哪個教派更厲害呢？”小狼又問。
江野道：“不好說，因為我也僅僅限於聽說，從來沒有見過。據說這兩個教派彼此敵視，都想一爭高下，做西南第一教。無奈始終難分勝負，而且，本著王不見王的宗旨，兩派的最高領袖，從來沒有碰過面，沒有機會正面交鋒過。”
“如此說來，那個懸崖上的老者，就是天巫教的教主了，六樓操縱蠱蟲的高手，想必就是蠱神教的教主。”小狼嘆道：“如此精彩絕倫的比試雖然好看，卻未免太殘忍了，若飼養這些東西只是用來觀賞多好啊。”
江野微笑：“傻狼，據說飼養蠱蟲者，往往要付出慘痛代價，十個人有九個半都會喪命，能成功的人少之又少。飼養玄靈蟲就更兇險了，稍有不慎，自己就會被蟲子反噬，摧毀飼養者的大腦。如果只是用來觀賞，誰會冒著生命危險飼養這些東西？”
“唉，換做是我，我倒是寧願那些蟲子只用來賞玩，把這麽漂亮神奇的小蟲子用於血腥殺戮，多煞風景啊。”小狼感嘆不已，心疼的望著遠方那些雕零如雨的彩蛾：“美好的東西，為什麽不能用在最美好的事情上呢？”
“哪有你這麽天真傻氣的笨狼啊，看東西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思維，整天都像在夢游。為人做事要講實惠功效，誰會靠傻乎乎的美夢來過活？”江野口中雖然嗤笑她傻氣，心裏卻越發喜愛這樣的女子，情不自禁伸手搭上她的肩膀，想攬著她一起觀戰。
但是，剛攬著她的肩膀，他就想到了她身後還站著夏存，暗自嘆口氣，他無聲的收回自己的手臂，移開一點距離。
小狼倒是沒有想那麽多，下意識的往他身邊湊湊，挽著他的手臂，一手指向遠處：“那些玄靈蟲太霸道了，你說六樓的教主還有法子對付嗎？”
“應該會有，不過，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一直鬥蟲子。畢竟真正決定勝負的，不是這些蟲子，應該是五樓那些高僧，還有湖邊那些來攻打小樂天的幕後高手。”江野強忍著想攬住她腰肢的念頭，道：“不知道誰能調動這麽多人手，從江湖，到朝廷，甚至最神秘的天巫教，都聽其號令，可想而知，那幕後指揮者，一定是極其厲害的角色。”
果然不出江野所料，彩蛾陣法被摧毀後，六樓的高手暫時停止出手。
那玄靈蟲控制住局面後，炮兵們開始重新發射，眼見一發發巨炮裝載完畢，小樂天這邊都毫無動靜，似乎是坐以待斃，等著被官兵們將酒樓夷為平地。
有人開始驚叫，有人開始興奮高呼，敵我雙方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。
而夏存知道，真正的實力較量，恐怕就要正式開始了。
一直到九發巨炮同時發射，天空、湖面全部被籠罩在死亡的巨大陰影裏，火藥味和烈焰遍布時空之際，突然，從五樓窗口連珠發射出九支金色巨箭。
這九支箭矢每一支都有兒臂粗細，金色的箭尖光華流轉，在空中宛如九輪金光迸射的小太陽，以不可思議的極限速度，後發先至，激射而去，在空中與九發巨炮相撞。
天地有剎那間的熾烈白芒，炫亮得所有人只能閉目，饒是如此，閉目稍微慢一些的人，眼睛已經刺痛流淚不止，少數幾個人痛的再也無法視物，眼前只餘一片白茫茫。
熾烈炫芒過後，是同時爆裂的震動天地的九發巨響，湖水和堤岸交界處的上空，是巨炮與金箭交鋒之處。
巨響過後，灰燼如雨墜落，煙塵蔽空。
湖水和巖石被巨大的爆炸氣旋激蕩得逆卷而上百米高空，驚濤擊岸，小樂天酒樓和官兵雙方都宛如澆灌了一場特大暴雨石子雨。
餘波反覆澎湃激蕩十幾次，才總算稍微平息下來，山腳下的官兵和群雄，與小樂天酒樓，都在這湖水和石頭雨的洗禮下，狼狽不堪，傷亡不小。
場面有片刻的死寂，所有人都被五樓那超越人類極限潛能的高手神力震撼住。
以人類血肉之身，能夠發出抵禦最強大的機械力量的箭矢，而且是九珠連發，每一支都蘊含著相同的莫測力量，這個人，實在已經不能被稱作是人類了吧？
一直沈默的沈鏡心，也不由發出一聲嘆息：“度難鬼母真是好生厲害，不愧是佛主須彌天的三大神使之一。鶴君有這樣厲害的屬下，看來鶴湖大會將是武林甚至整個天下數百年來最可怕的盛會，他要統一西南，進而染指中原天朝國土，並非是癡人做夢。”
夏存的心也沈重無比，以度難鬼母方才的力量來推算，他和江野，根本難以望其項背，更不用說五樓還有不少未曾現身的絕頂高手。
那個鶴君須彌天的勢力，實在太驚人了。
９我願一死讓良人
９我願一死讓良人
震驚過後，炮兵好不容易回過神來，再次加載炮火，準備發射。
但是這一次，他們剛剛開始發射，巨炮還沒有發射出炮膛，小樂天五樓就又已經九珠連發。
九支金色巨箭宛如穿裂時空的霹靂，散射出炫目奇光，華彩萬條，以肉眼難辨的奇快速度，同時穿進炮膛之中。
金箭的威力，和炮彈已經引發卻不得射出的反作用力，使得九門巨炮轟隆隆巨響，在彌天的火光和爆裂聲中，炸得粉身碎骨。
鋼鐵和火藥四散迸射，將周圍所有炮兵還有護衛他們的官兵全部炸得屍骨無存，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。
圍攻小樂天的剩餘人馬，一時間全部驚駭欲絕，進退不得，一齊將目光投向遠處山崖上的鶴發銀氅老者。
那老者一揮羽扇，清朗的聲音傳了下來，只兩個字：“暫撤！”
語畢，廣袖一甩，飛身離去，身影直沒入青天深處，看起來當真是天外飛仙一般的風骨氣度。
得了他的命令，驚魂不定的數百幸存者，全部在最短時間內撤離。
片刻之後，四下恢覆寂靜，只有清風浩蕩，湖水拍岸。
有裸露左臂的黑袍護衛僧人們，默默有序的清掃戰場，將殘肢碎肉投入湖中，做曼陀羅和優陀羅花的肥料。
得到血肉滋養，滿湖邪花恣意盛放，更加妖嬈。
嘆氣聲從樓上樓下紛紛響起，被困群雄，無不滿腹失望。
看來，想離開小樂天，難入登天啊。
小狼嘆口氣，轉身回房，趴在地上和思染靈念一塊玩鬧起來。
她生來貪玩淘氣，會玩的東西簡直數不勝數，隨便露兩手，就讓思染和靈念驚嘆莫名，圍著她直打轉，央求她多陪著玩一會兒。
她正玩得起勁，夏存進屋勸阻道：“小狼，別那麽淘氣了，休息一會去。”
“哦，知道了。”她聽話的躺倒床上，確實，現在身體很差勁，隨便玩一會，都感覺有些頭暈，身上冒虛汗，這是離死不遠的癥狀嗎？
眼見將近中午，江野問：“小狼，中午想吃什麽？”
“隨便吧，做一兩個稍微帶點酸辣味道的，其他的你們喜歡什麽就做什麽口味。”小狼說完可憐巴巴的看著夏存，征求意見。
夏存情知不能逼她太甚，這幾天她已經很配合他了，便點點頭：“好吧，稍微放點酸辣。”
“夏存哥哥真好啊。”小狼開心的恭維。
“是我真好才對吧，小狼，動手做菜的可是我呀，真是沒良心的東西。”江野打趣抱怨。
“就不說你好，怎麽樣？”小狼挑釁的挑挑眉。
江野無奈一笑：“只要你肯賞臉品嘗，不說我一個好字也成。”
夏存隨著他一起去廚房，兩個大男人，一個開始展現廚藝，一個開始煎藥。
也幸好度難鬼母特意給他倆開辟了一個廚房出來，否則和樓下樓上那些人的飯菜在一個廚房裏做，擁堵不說，還會串味，串味都是小事，關鍵是還會惹人嗤笑吧？
兩個赫赫有名的年輕高手，整天為一個女孩子的飯食和藥物忙碌，煞費苦心，傳出去大概不怎麽有面子。
小狼的臥室裏，這時就剩下兩個女子和兩個小孩。
沈鏡心倒了一杯水，從衣袖裏取出一個小小瓷瓶，道：“小狼，我跟隨著夏夫人也學了一點醫術，這是我煉制的強身健體藥丸，你吃幾粒試試，也許對你的身體有所裨益。”
“我不喜歡吃藥啊，姐姐你也知道的。”小狼蹙眉哭著臉回答。
沈鏡心坐在床邊，柔聲勸道：“這是姐姐的一片心意，小狼，你就勉為其難，吃了吧，你不想和夏存長相廝守了嗎？你現在的身體太差，恐怕連鶴湖都去不了，那裏可是海拔幾千米的高原大河呢，沒有健健康康的身體怎麽行？”
小狼有些遲疑的接過藥瓶，她心裏隱隱有疑問，沈鏡心為什麽會在夏存和江野離開房間的時候，才給她這瓶藥？
若她是真的關心她，何必特意避開夏存他們，這藥，恐怕有問題吧？
她沈吟不決，倒出來幾粒，只是看著，遲遲沒有服用。
剛剛在觀戰時，她還滿懷希翼，想等待夏存在鶴湖大會之後，設法詐死，逃離皇帝的毒手，好與她遠走他國，追尋她游歷世界山河的夢想。
可是此刻，沈鏡心卻想要她死，她該怎麽辦？拒絕，還是承受？
她將目光轉向正在房間裏開心玩耍的思染和靈念，這兩個小家夥，還有夏存，還有夏夫人，其實都適合和沈鏡心在一起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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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鏡心滿懷期待的看著她，問：“小狼，難道你怕姐姐不懷好意，覺得這藥丸有問題嗎？那我先吃給你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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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鏡心一震：“你以為我要害你麽？”
“姐姐心裏在想什麽，只有自己知道，我不想深究，也不配質疑。你放心吧，我不和你搶。”她笑著接過她手裏的幾粒藥丸，裝進藥瓶：“是不是每天都要服用幾粒？”
沈鏡心點頭：“嗯，如果你嫌不好吃，那就算了，還給我吧。有夏存給你煎藥調養，我這些藥丸，其實可有可無。”
“既然姐姐費心了，我怎麽好拒絕呢？”小狼將藥瓶收起，平靜一笑：“我會按照姐姐希望的那樣，每天服用幾粒，絕不告訴夏存哥哥。”
看著她剔透絕美的雙眸，和平靜蒼白的面容，沈鏡心有些不安，小狼其實已經看出這藥有問題了吧？可是她竟然無所謂的服下，還承諾不讓夏存知道。
她驟然發現，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子，她其實從來都不了解她，不懂她。
她強占著夏存的心，不準他對她的心有絲毫不純，可是，她又總是決絕放手，不留一絲餘地的離開他。
明明愛他到為他可生可死，偏偏又總是可以為了另一個女子，放手離開。甚至，甘願被那另一個女子害死麽？
這個小狼，究竟是傻，是笨？還是，不夠愛夏存？
沈鏡心苦笑一聲，她理解不了小狼的思維，不過那不重要，反正是她自願吃她給的藥，她用不著心裏不安。
等開飯的時候，小狼安安靜靜的吃飯，到喝藥的時候，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，什麽也沒有和夏存、江野說。
沈鏡心掌心裏都是汗，可是，自始至終，小狼都那麽平靜，她一直懸著的心，稍微放下。然而，她卻有些不確定起來，自己這麽做，正確嗎？會不會弄巧成拙，反而失去夏存？
然而，開弓沒有回頭箭，既然她已經決定對她下手了，就不該後悔，更不該遲疑。再不除掉她，她什麽機會都沒有了。
孩子對小狼的敵意，已經一天天弱化，要不了多久，可能會親近她勝於她沈鏡心。
若失去兩個孩子的支持，她還有什麽籌碼嗎？
喝完了藥，小狼微笑道：“夏存哥哥，陽光真好啊，你陪我去曬曬太陽好嗎？”
“可以，多曬太陽對身體比較好。”夏存拉起她的手，去外面陽臺上，扶著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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